[原创]一眼坝上

夏舞空间 · 发表于 2006-10-14 01:20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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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夹杂在半南不北、左东右西之间，每每行走，总有一种想要突围的错觉，而生平的第一次北上，似乎让这种错觉更加浓烈，仿佛幼时突然在某个陌生的城市醒来，仓惶而又迷惑。离开重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，几乎夜夜失眠，在黎明前的一刹那，不知自己身在何方。 
 
　　梦里不知身是客，一晌贪欢。都市的喧嚣中，欲望是无限的，潜意识里很向往到陌生的地方。陌生的城市、乡村、原野，陌生的街区、村落，以及陌生的人们，谁也不认识谁，谁也不知道谁，你可以放肆地笑与哭，也可以选择一个人发呆，睡到日晒三竿，亦或不知疲惫地星夜兼程。只要你愿意。 
 
　　只是，人们大多贪恋，名义中的放飞，不过是从一处旋涡奔向另一处的旋涡，多看一些，多拿一些，多带走一些。只是，有些东西，带得回“形”，带不走“神”，纵然拍下的片子多么精美，亦只是形，而并不是魂，所以，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们，一遍一遍，不厌其烦地去追寻。 
 
　　我是在得知出差通知的那一刻决定去坝上的，9月下旬，正是坝上秋意最浓的时候。在此之前，大约在2002年，从一位朋友的相册中发现坝上，惊艳于那纯净无暇的蓝天白云、绚丽的野花、火红的秋叶、灿烂的白桦林，还有白桦树上一只只耐人寻味的“眼睛”。坝上从此便在我的心底扎了根。待到认识尘心老师，在他不厌其烦的梦寻坝上的旅途中，早已生根的坝上，一点点地发芽，催促我一次次地沉醉于坝上的美景中。 
 
　　临行前的那段时间不停地变换QQ及MSN的个人说明，内容均与坝上有关，折腾得一刻也不消停，兴奋得像从没出过远门的孩子。松树对此颇有些意见，担心一个人的行走并不安全。好在还有一个坝上的活地图，赶紧给尘心老师发去短信，得知可结伴同行的消息时，松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 
 
　　谁知人算不如天算，我与尘心老师，终于仍是错过，此时距离原定的出发时间不到一周。不过，虽不能结伴同行，尘心老师仍答应帮助联系接站，以及食宿、车辆、导游等若干事宜，考虑再三，终于决定在网上参加一个自驾组合，省去独自挤火车的辛苦——在事后的反省中，我对自己的这一决定颇有些不耻，为何十八岁时敢独自一人坐火车奔行于一座座陌生的城市间，十年后却再没了此等勇气？ 
 
　　人是会变的。环境更是人变化的催化剂。十年前，可以初生牛犊不怕虎，可以对潜在的危险“无知无畏”，可以忍受经济拮据带来的种种艰苦，十年后，却需要考虑各种各样的条件，比如安全，比如舒适。优厚的物质生活，逐渐瓦解了农家女原始的质朴，变得畏首畏尾。一个人的行走，定格在十八岁的回忆。 
 
　　松树终于决定从重庆赶来，与我在北京站汇合，一起到尘心老师的学校去。我们与车队约定的地点是京承高速总收费站，凭借我可怜的方位感，实在不知道在何处住宿最为方便，而尘心老师得知这一消息后毫不犹豫地告诉我，可以住在学校的招待所，第二天一早开车送我们过去，这让我们很感动，毕竟，除了偶尔一两则短信，与茶居“双心”几乎没有多少深交，并且，我一直游离于茶居主流之外，格格不入。 
 
　　不仅如此，尘心老师还带来了他去坝上拍摄的照片，给我们介绍坝上的注意事项，推荐景点和行程，指点摄影技巧。担心我们不能适应坝上的生活条件，专门从家中带来被褥枕套，甚至，临走前还不忘塞给我一瓶专用的驱蚊药油，以备不时之需……可惜太过匆忙，未能仔细请教，而雪心姐姐因为出差，也只是坝上归来后匆匆见了一面，未能仔细领略雪心姐姐风采。 
 
　　带着感动，我们作别尘心老师，加入了临时的组成的自驾车队。不过，直到此时，我才知道，这个所谓的自驾车队，其实全是一家公司的同事，我与松树，是唯一的外人。好在都是年轻人，很好相处，一路行来，倒也愉快。 
 
　　当我们驶过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，越过木兰围场，到达红山军马场时，我总算对坝上有了一个相对完整的认识。原来，所谓坝上，乃是一个地理名词，通常是指由草原而陡然升高形成的地带，又因为气候和植被的原因而形成的草甸式草原，不同于川西高原的草甸，坝上的地理形态更加丰富多彩，独特的地理位置与气候条件，使其兼具了草原、湿地、林地、灌木、湖泊（当地人称之为“泡子”）等各种生态资源。而从河北张家口以北100公里到承德以北100公里的地方，都可统称为坝上，比如丰宁坝上、围场坝上。而众口一辞的结论是：丰宁坝上与围场坝上，一个在地，一个在天。 
 
　　领队小李哥的经验颇为丰富，此次已是第三次到坝上，当我期期艾艾向他讨要路书时，他却笑道，路书全在心里装着呢：第一天早上游夹皮沟、五彩山、大峡谷，下午到北沟看日落；第二天早上到喇嘛山看日出，早餐后游盘龙峡谷，下午骑马，到将军泡子看日落；第三天先去看桦树林和蛤蟆坝，再踏上归程。 
 
　　我们的运气不错，要知道，小李哥七月份到坝上时，居然连续下了四天雨，败兴而归。我们到达的当夜正在下雨，第二天一早却又睛空万里，连旅店老板都连夸我们有福气。 
 
　　我和松树很疑惑，不知坝上究竟有何魅力，可以让人们一次次地留连于此，因为，按照我们有限的旅行经验，几乎不太可能在短期内为同一个地方走上两次，即使美丽如稻城亚丁，下一次的旅行计划，亦排在了三五年之后。 
 
　　不过，所有的这些疑惑，在我们见到第一株白桦树时豁然开朗。 
 
　　临行前，尘心老师曾专门给我们打预防针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，使得今年坝上的气候格外异常，桦树叶比往年提前十多天变黄，我们去的时候，树叶已落去三分之二，即使剩下的叶子，远不如往年黄得纯粹，黄的透明，黄得干净。尘心老师是怕我们失望，而他，总是希望将最完美的景色介绍给朋友们。 
 
　　饶是如此，我们依然被深深地打动了。南方几乎没有哪种树木，可以与桦树篦美，金黄的叶，白色的干，还有树干上黑色的充满倾诉感的眼睛。印象中，似乎深秋的银杏树亦是一片金色的灿烂，只是黑色的树干，终归使它在美感上稍打折扣。尤其，重庆更是座赫赫有名的雾城，失去蓝天白云的映衬，再美的树也未必能够焕发出光彩。 
 
　　军马场里几乎每家旅店都有高高的一壁墙，挂满坝上的风景照片，有的甚至还提提供免费画册供游人欣赏。有本画册取名“一眼坝上”——只需一眼，你便会喜欢它、爱上它、迷上它。 
 
　　我钦佩画册的主人。坝上的生活条件很差，三五日的游览尚可忍受，长期在此地生活却是需要勇气的，没有对美的执着与追求，没有对摄影的热爱，没有对大地和自然深切的爱恋，很少有人能够一呆数月。 
 
　　孤独的心灵往往能够创造惊人的美，而孤独的美往往能够震憾人的心灵。在坝上，随处可见孤独的美，一棵树、一片红叶、一群羊、一束阳光、一阵风，甚至一片云。不过，真正的心灵的跋涉者却并不多见，更多的是扛了长枪短炮想要索取的人们。而我，甚至连索取都不能够，唯一的标签是：我们曾经来过。 
 
　　我们曾经来过。在五彩山大峡谷，几位不知名的摄影师拦住我们，请求充当模特，让我和松树手牵着手，一次又一次的，从高高的山岗缓缓走过，身旁是高高的白桦树，树叶已掉去多半，稀稀拉拉透出苍凉和冷竣。面对摄影师的镜头，那种错落的感觉再次袭来，摄影师看到画中的我，我看到画中的摄影师。 
 
　　我们曾经来过。在北沟桦树丛中，头枕大地，贪婪地仰向天空，任夕阳的金辉，一点点洒落身上。 
 
　　我们曾经来过。在盘龙峡谷的尽头，看落英缤纷飘散在空中，听蝈蝈在草丛中欢快的歌唱，任小溪由西向东，潺潺流向远方。 
 
　　我们曾经来过。在某个不知名的草场，纵马狂奔，风拂过我的脸颊，撩起我的发梢。骨子里，我对游牧民族充满幻想，这幻想缘自何方，让我如此渴望，仗剑天涯？ 
 
　　我们曾经来过。在将军泡子的落日中，静静聆听梦幻天堂的声音。天际洒下最后的绚丽，金钩云不忘映下倒影，湖中的水藻，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，彼岸那株孤独的树，仿佛通往天堂入口，人们在树边徘徊，却总也找不到通往天堂的钥匙。 
 
　　我们曾经来过。在通往桦树沟的某个路上，一间小木屋悄然守候在不知名的泡子旁，身后是成片成片的白桦林，我一直希望，能有这样的一所小屋……

拿笔晓声 · 发表于 2006-10-14 08:16:00

好文章，顶！

水氧鱼 · 发表于 2007-6-2 00:21:00

今年就想去一趟

夏舞空间 · 发表于 2015-5-6 17:42:21

偶然想起十年前的游记，那个时候可真文艺，可惜照片看不到了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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